杜先福/著
第十八回 禺同山英年早逝
沐皇恩魂归故里
且说王褒率众离开越西,一路继续南下,中途艰辛,已是不可言表。护卫随从有因水土不服,病倒途中;有因不胜其苦,中途逃遁,离开越西时,仅有四五十之众,其余一半人尽皆离去。家奴便了也对王褒道:“大人,此去谷昌,尽皆大山阻隔,无路可通,且蛮夷作乱,举步维艰。金马碧鸡本是方士空穴来风,哪里肯信,为此还是回去京都,不必徒劳了。”
王褒斥道:“便了休得胡言。我王褒沐浴皇恩,至有今日。圣上重托,千叮万嘱,岂有半途而废之理。此去谷昌,虽是道路险阻。但必要心尽方肯罢休。我意已决,非得动摇。”便了无奈,自然只得小心伺候,继续南下。
其实,王褒内心亦是柔盾重重,焦躁不安。王褒本不信神信鬼,方士所言金马碧鸡,本是子虚乌有。然圣上却是深信不疑,决意寻觅,作为人臣,只能遵命。此去谷昌,无论有无金马碧鸡,也要图个心尽,否则何以向皇上交待。只是此去谷昌,道路确实艰险,蛮夷作乱不住,且风雨变幻无穷,但愿苍天庇佑,一路平安。
展开剩余89%闲话少叙,且说王褒率众行有一月,路途历经许多艰辛,取道青蛉县(汉置青蛉县,即今云南省大姚市)禺同山,山上颇多神祠。恰恰至此,王褒突感身体不适,时冷时热,冷时如临冰库,热则大汗淋淋。此地人烟荒芜,无有良医,祠庙中有晓医术者,也是无能为力。无奈王褒只好择一宽大祠庙,暂住几日,俟疾病痊愈,再往前行。然而住了半月有余,病情却不见减轻,反倒日渐加重。便了见主人病体不支,力主急回益州,寻访名医,治好了病再行南下,然王褒却不允,只希望能熬过病魔劫难。于是又住了几日,那病势却日见凶猛,卧床不起,便了为之焦急万分,力劝主人回益州寻医要紧。王褒亦自知病势沉重,恐难再往南去,无奈只好同意回返益州。
临到启程之际,王褒还不甘心,要求借了禺同山诸神祠拜祭,希望求得碧鸡,并著祭文《移金马碧鸡颂》:
“持节使王褒,受天子之命,敬迎金精神马,飞翔之碧鸡。金马碧鸡,你们在深溪回谷,并不是理想地方。回来吧,回来哟,汉王朝功德无边。盛德不亚于唐虞时代,恩泽深比三皇五帝。这样的太平盛世,黄龙也出现了,白虎也有仁心。金马碧鸡,你们也归来吧,归来吧,归来与黄龙白虎交朋友吧。快快飞回来吧,何必要在南荒野岭埋没了呢!”
王褒虔诚祭祀,然终是无果。不久,王褒南寻金马碧鸡之行传到谷昌,谷昌人有感于王褒之精神,亦造金马碧鸡坊,一是欲取金马碧鸡,二则为怜王褒之才,造坊以作纪念。故而后世金马碧鸡坊累毁累修,即今之昆明金马碧鸡坊,则是建于明朝宣德年间,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。此是别话,搁下不题。
却说王褒在禺同山拜金马碧鸡无果,病势已入沉苛,便了焦急万分,亦不再劝主人,而是自作主张,着护卫随从打道回益州。众护卫随从早有返回之意,为此各皆急急打点,返归益州。在路虽归心似箭,然毕竟道路险阻,日行不过数十里,王褒之病势却愈发沉重,无可救药。忽一日,将到越西,王褒颇觉精神尚好,自知此乃临死之回光反照,在世已是时光不多,想到此行未能完成圣上重托,不免心存愧疚,乃挣扎起身,写下遗书一封,专对宣帝,道:“圣明的皇上,您令王褒益州迎接金马碧鸡,委以重任,寄予重托,然而王褒无能,未能完成圣上交付的使命,深感愧疚,有负皇恩,至死不得心安。此来益州,金马碧鸡未得,然蒙顶山仙茶若干,今有随从带回京都,敬献圣上。微臣已是病入膏肓,恐是不久人世,再难与圣上对饮品茗,促膝交心,此乃王褒终生憾事。今敬献之仙茶,圣上品茗,乃微臣一丝敬爱之心,祝圣上品之身心俱悦,万寿无疆。微臣不能面拜圣上,就此南山之地遥遥而拜,三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微臣王褒泪拜。甘露三年秋日。”
此外王褒另修遗书一封,乃是给妻儿家小。无非是希望妻子曾莲就在益州置房定居,尽心抚养儿女,以及死后将遗体运回故乡安葬等等,遗书还特别提出,选墓不以松柏为林。若得茶树植于墓冢,当是王褒最爱,切切谨记,切切谨记。
写罢了遗书,王褒深感身心俱疲,乃卧榻而歇。随即一命呜呼,归天而去。时年仅仅四十岁(又说三十九岁)。护卫随从即在越西,造了上等棺椁,护送王褒灵柩往益州而来,一边快马上报京都,言明王褒身故之详细,并从益州将王褒存放之仙茶送到皇宫,敬献宣帝。
宣帝接了报章及王褒之遗书,又查验了王褒敬献之仙茶,睹物思人,不觉伤怀不已,乃道:“痛失爱卿,吾今谁与相伴品茗交心,谁与品茗交心!”宣帝即赋诗一首,遥寄哀思,诗曰:
相思绵绵三千里,难诉爱卿此情痴。
青山化作千载碧,子渊空自渡巴西。
从此无人吹洞箫,品茗更是座已虚。
碧鸡金马成空幻,天下知音再难觅。
宣帝深为失去王褒而伤怀,从此郁郁寡欢,不料染疾而久治不愈,王褒死后第三年即黄龙1年(即公元前49年),宣帝亦英年早逝,年仅四十三岁。此乃后话,搁下不题。
且说宣帝痛失爱卿王褒,非常悲痛,下诏按王公大臣之规格,修建王褒灵墓,必要厚葬。按照王褒身前遗愿,墓地选在资阳县昆仑乡王褒出生之地。宣帝亲派皇家官吏赴资阳监督修墓,造墓所需银两,概由国库支付。宣帝再三严令,墓地务必以王公大臣之规格,不得擅自降格,违者当斩。限令三年为期,并造图报宣帝亲验。
皇上有旨,并专派监造官吏,益州刺史不敢怠慢,资阳县令令亦着速行动,招募工匠,勘踏墓场,择日开工。
却说王褒之灵柩,从越西一路运回资阳昆仑,从昆仑渡口下得船来,即在岸边高搭灵堂,停灵存放,只等墓地造毕,访可安葬。王褒因是朝中大臣,又是皇上亲赐造墓,百姓尽皆敬仰,前来吊唁者,络绎不绝。其声名一传十,十传百,方园百里,俱皆有百姓纷至沓来,那灵柩方园数亩地方,祭拜者你来我往,纸钱纷飞,香蜡不断,以至于烧成焦土,此后便寸草不生。至今二千余年,当初王褒停灵之处,亦是草低土焦,庄稼不长。
另有一种传说则是,王褒停灵三年,悼念百姓成千上万,哀声雷动,泪流如雨,泪中含盐,盐浸之处成为盐碱之地,故而日后寸草不生。即使如今二千多年过去,该处亦是庄稼不长,草低枯黄。至今百姓亦是啧啧称奇。
且说王褒之墓,甚是雄伟,方圆占地百亩,地砖铺就,按太极八卦之象,四方均有排水系统,相去数里,通于沱江。墓之四周,亦有墓道相通,日后祭祀,即可进入墓道举行。王褒之棺椁,亦是另行打造,均以二人合围之苍柏改板成型,棺椁之大,百人无力抬举。乃从昆仑渡口,新修一条滚道,施以滚木,棺椁置滚木之上,滑向墓地。王褒墓修造历时三年,终于修成。是年(公元前48年)1月18日,王褒下葬,数以百计的工匠劳力,从沱江边昆仑渡口,施以滚木,沿滚道将棺椁滑向墓地。益州刺史率州府若干官员亲来送葬。而资阳县府大小官员,俱来送葬。数以万计的百姓,四面八方涌来,亦来为王褒送行。墨池坝上,哀声一片。王褒的棺椁进入墓冢之际,忽有快马来报。,称宣帝宣旨,王褒之安葬仪式,亦应以王公大臣之规格,葬礼指定由益州刺史主持。幸而刺史即在现场,故而原由资阳县令主持的葬礼,改由刺史亲自主持。葬礼活动既定历时49天,就在第八天即1月26日,京都传来噩耗,称宣帝于元帝一年(公元前48年)1月10日因病驾崩。正在为王褒举哀的州县百官,无不大恸,百姓亦是恸哭不止,分不清是为王褒致哀,还是为宣帝驾崩而伤心。
后来民间即有传言,称王褒在朝之际,日夜不离宣帝左右,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,王褒总与宣帝对饮品茗,吹箫抚琴,促膝交心,君臣不分彼此,感情极为深厚,王褒迎金马碧鸡客死他乡,宣帝悲伤不已,日久成疾,终至不治。王褒停灵三年,恰在棺椁即将入葬之际,宣帝却不幸驾崩,此乃君臣灵魂相通之故。王褒死,停灵三年,终于等到宣帝崩,君臣同到西天,必定又是君君臣臣,永远相伴。民间认为王褒当与宣帝同在,因而称王褒墓不叫王褒墓,而叫皇坟,意即皇帝之魂和王褒在一起。故而至今拜谒王褒墓时,当地百姓却不说王褒墓,甚至少有人知道王褒墓,但一说起皇坟,却尽人皆知,且能说出皇坟若干传说和奇闻,如此拙拙怪像,确实令人唏嘘。
且说当年王褒入葬之后,其妻曾莲请了若干工匠,前往蒙顶山,告知吴理真有关王褒生前的遗愿,吴理真甚是感慨,即从蒙顶山移植了若干茶树到王褒墓冢。不几年,王褒墓冢四周数百亩地便是茶树葱茏,郁郁葱葱,历经二千年,长盛不衰。上个世纪茶业发达时,资阳还曾办过多家茶厂,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,大跃进破旧立新,大片茶园被毁,开垦土地种庄稼,而今王褒墓冢的茶树即已荡然无存。
斯人离去二千多年,王褒在汉文学上的伟大贡献已是不言而喻。其所著《僮约》开了立契之先河也是无可否认,以《中和乐职宣布》诗而首创“文艺演出队”,使文艺为政治服务也是千百年之创举。至于其喜茶、善茶事虽在典籍中无有记载,但其著作中“烹茶尽具、已而盖藏、武阳买茶”十二个字,却是有文字以来中华第一个记载茶文化的鼻祖。其烹茶尽具,已而盖藏,既讲了茶之饮,还表明了茶具之所以要收藏是因为茶具之珍贵。而武阳买茶则表明王褒所处的时代茶已形成贸易,有贸易就有市场,有市场则说明茶供于市须有广大的产茶之地。喜茶的王褒不经意地将茶事写进著作之中,之后喜茶的王褒得诏进京,侍奉皇帝左右,以茶敬奉皇上,也就顺理成章了。泱泱中华,数千年文明大国,自有文字以来,王褒乃是记录茶事之第一人,故而此书“圣茶祖师王褒传”,即是由此而定,是为书名。
公元二00九年五月二十八日(农历五月初五日端午节)完稿
(全文完結,謝謝閱讀)
后记:沿着王褒的足迹
为了弘扬中华传统茶艺文化,挖掘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,传承茶艺之精神文明。四川资阳市金迪飞龙集团董事长刘官银先生,从2006年初开始邀请和会同川内茶界有关学者、史学专家,拨出专款,寻访、查阅有关资料,足迹遍及我国茶源属地。《圣茶祖师王褒传》初稿,完成于公元2009年初,广泛听取茶界学者、史学界专家的意见,久经易稿;尽管距西汉王褒的时代相去二千多年,其生平事迹可资考证的资料有限,但王褒遗存的文献和相关史料,却完全可以证明王褒是我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茶文化始祖。
20世纪70年代,由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助力,中国茶艺的发展可谓如火如荼,人们提出“复兴中国的茶文化,研究我国的茶艺历史,保护茶艺非物质遗产。”在茶文化的诸多研究领域里,人们普遍认为,茶艺萌芽于西汉,成形于唐宋,之后渐渐传入日本,后来发展为日本的茶道。而今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唐宋明清的茶艺文化,近年更有印度甚至英国自称茶之起源在印度和英国。然而,印度也好,英国也罢,均认为茶之起源在公元几百年之后。
然而,中国茶之起源见诸于文字记载的却是公元前59年四川资阳人王褒之《僮约》。后人在研究茶之起源时,虽然有“茶发乎神农氏、闻(传说)于鲁周公”之说,但这些说法却没有切实的依据。当茶与茶具及茶叶贸易正式进入文字记载,王褒所著《僮约》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第一人,比之印度、英国自称茶之起源早了五六百年。由王褒的“烹茶尽具、已而盖藏、武阳买茶”十二字记载足可证明,王褒的时代,茶艺就已形成,“烹茶”便是一种茶艺,“尽具、已而盖藏”则是对茶器茶具的清洁及珍惜保管。值得珍惜的器皿当属上乘器皿。而“武阳买茶”则说明茶已形成于市,茶之贸易已很广泛。《僮约》之“十二字”关于茶的记载,足可证明王褒是迄今为止研究茶艺的第一人,当是记载茶艺的祖师。
正是这个原因,作者为挖掘茶艺祖师的精神精髓,以弘扬我国茶文化为已任,以科学的态度,尊重历史,大胆赏识,决心完成茶艺起源的挖掘工作。虽然王褒生平事迹可资佐证的资料有限,但王褒遗存的文献却蕴含了王褒清晰的生平。《僮约》如同当年农耕大百科全书;一篇《益州记》又印证了王褒踏遍了现今纵贯川西北到川西南的遥远足迹。正是《益州记》从现今甘肃武都县到四川松潘经汶川到广汉到都江堰,再到彭山、峨眉、雅安、西昌到宜宾,王褒的足迹可称遍布川西。循着王褒当年的足迹,作者往返成都、雅安、蒙顶山、蒲江、夹江、彭山(古武阳)、彭州等地,搜集王褒茶艺文化形成的渊源,从而决定以“茶艺文化”为主线,以王褒现存文献为脉络,将王褒所经历的历史事件,加以文学提炼,这便是《圣茶祖师王褒传》。
为王褒作传,除根据王褒现存文献为依据外,其相关地市名胜及其故里遗迹也为王褒传奠定了坚实基础。对此,作者以王褒文献的发生脉络,以《九怀》《中和乐职宣布诗》《四子讲德论》及《益州记》《僮约》为据,撰写了王褒在故土和益州(即现今成都)的生活经历,并依据史有记载的王褒同时代名人的事迹加以佐证。同样,又以《圣主得贤臣颂》《洞箫赋》《甘泉宫颂》等文献,著就了王褒在宫廷辅佐汉宣帝、侍奉太子(即汉元帝)的系列生活。最后,以史实为依据,以成都、西昌以及今之昆明“金马碧鸡坊”为证据,完成了王褒受汉宣帝重托寻访“金马碧鸡”及贡茶而客死他乡的遗憾人生。
王褒一生舞文弄墨,酷爱音乐,善吹洞箫,而《僮约》之“烹茶尽具、已而盖藏”及“武阳买茶”则奠定了其喜茶的基调。故而全书写王褒以文求仕、以茶清心并将茶事带进宫廷、娱悦宣帝及其王公大臣便是顺理成章了。这也便是《圣茶祖师王褒传》命名之由来。
本书冠以“传记”而不是演义和传奇,其基本原则是在现有文献、实物古迹以及有史可查的资料基础上形成,并非人为杜撰和编造,因而命名为“传”。当然,由于作者阅历、目力以及资料所限,本书必有诸多不足或不尽完善之处,恳望茶界学者、史学专家和读者“指手划脚”,批评指正。
著 者
2009年6月1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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